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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当局者迷 (第2/2页)

   她想了想,语气很轻:“图他。”

    又过了几秒,补了一句:“也没图成。”

    空气静了半晌。

    她忽然转过头:“要是有天,他真的不要我了,我会走的,我不会死乞白赖的。”

    许责没接话,只在烟灰缸里按灭烟。

    她的语气却越来越轻松:“不过他应该会给我很多钱吧?当补偿费。”

    她笑笑:“好歹我陪睡了那么多年。”

    许责皱眉:“你少说这种话。”

    她抿唇,低声:“我没觉得丢人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我自己选的。”

    又沉默。

    她靠着栏杆,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线,已是忽明忽暗。

    “如果真有那一天,”她慢慢地说,“我不会留在北京。”

    “那去哪儿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回澳洲?”

    她摇头,轻声:“更远一点吧。”

    许责没再问,只拿起烟,又点了一根。

    火光亮起的那一刻,他看见她的眼神——这眼神太让他熟悉了。

    那时她还在上高中。

    放学的时候,校门口有卖板栗的。

    简随安买了两袋。

    许责笑:“买那么多,可要小心,吃太多对胃不好。”

    她把热腾腾的,装满板栗的纸袋藏进怀里,说:“给我叔叔买了一袋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你那个表爹?”

    简随安皱眉:“叔叔就是叔叔,才不是什么表爹呢,真难听。”

    许责道歉:“好好好,我错了。”

    不过看着简随安护着板栗的傻样,他忍不住笑:“你这是陆绩怀橘。”

    她没听懂,歪头问: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然后,车子来了。

    她冲他挥手。

    第二天她又跑来,兴冲冲地说:“他很喜欢我的板栗!”

    许责故意唬她:“他那是糊弄小孩,哄你玩儿呢。”

    她愣了。

    他看她眼圈都要红,赶紧改口:“刚刚逗你呢,你想啊,他喜欢你,才愿意哄你。”

    她就笑了。

    可笑着笑着,忽然小声说。

    “我喜欢他。”

    “我喜欢宋仲行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轻得几乎可以被风吹散。

    这句话也在后来,让许责无数次恨不得回到高中,回到这个午后,在简随安说出“我喜欢宋仲行”的时候,一巴掌把她扇醒。

    可他又舍不得。

    因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,眼睛亮亮的,亮得不可思议,以至于当时的他屏住了呼吸,仿佛也触碰到了,她最小心翼翼的珍宝。

    而这眼神,居然那么多年,从没变过。

    许责深吸一口气,把心里那股怅然按下去。

    窦一给他留了句忠告。

    “你最好劝劝你那位朋友,叫她早做打算。宋仲行那种人,哪天翻脸,她都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
    许责听完只想苦笑。

    他想着,宋仲行要真是这样的人,反倒好了。

    “不会有那么一天。”

    窦一一怔:“你那么肯定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窦一笑了,带着点嘲讽:“听你这意思,她倒是走运了?”

    走运?

    走的哪门子运?

    许责闭上眼,开始回忆。

    回忆那个高中的下午,她说她喜欢宋仲行。

    回忆那个大学的某天,她说她和宋仲行谈恋爱了。

    回忆那段荒唐的订婚,她杳无音讯的两个月。

    回忆那年北京的冬天,她在澳洲,却听说了一些流言,又回来看他一眼。

    不对,她没去看他。

    她只是在街上走了一会儿,又回去了。

    那年的雪好大,天光灰暗,许责有一年多没见她,他找了半天,最后在街上找到她,指着她的鼻子骂:“简随安,别逼我对你说重话!”

    风呼啸着从她身边掠过,她的睫毛上落了一层雪。

    她瘦了很多,憔悴了。

    “我都不知道你回来干什么!我跟你说,他今天就是死了,都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!况且他还没死呢,祸害活千年,他现在威风得很,忙着升官发财去了,你呢!?”

    许责吼她。他是恨铁不成钢,恨她不撞南墙不回头,恨她事到如今还惦记着那个男人,惦记到只听说了一点风言风语就跑回来,为他担惊受怕,千里迢迢。

    雪一直下,天地白茫茫。

    简随安缓缓抬起头,望着漫天的风雪,声音轻。

    “我都知道。”

    是啊……

    这世上再多的事,都抵不过心甘情愿这四个字。

    砒霜也好,蜜糖也罢。

    ——简随安喜欢宋仲行。

    在那个高中的午后,她用最明亮、最羞涩的语气,对许责说“我喜欢宋仲行。”

    又或许更早。

    在许责还没有认识简随安的时候,简随安就已经偷偷喜欢宋仲行很多年了。

    只是在那一天,她终于有勇气和别人说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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